十忌一宜 (11)
邕圣祐 x 赖冠霖
非典型ABO/附加二设/AB向/不上升真人/OOC可能/雷者慎入
终 宜百无禁忌
大约在第七、八天的早晨,金在奂身上属于柑橘类的水果香气终于消散,他反反复复嗅了几遍,心情轻快地拽出床单、抱起要换洗的衣物扔到洗衣房的篮子里,他听见干衣机在转动的滚轴声,便依着门框探头察看,邕圣祐捲着袖子在折刚收好的衣物。
"哥,这么早洗衣服?"
"你不也挺早的?"
邕圣祐看了看他那篮堆出边缘的衣衫。
"这么多东西要洗吗?"
"那是,我还要洗个澡呢。"
"今天休假的话,要去哪里玩?"
"没想到啊,你呢?"
"我也没想好。"
"虽然一直抱怨着没有自由时间,但真的能放假时却甚么想做的事情都没想仔细。"
"大家不都是这样吗?"
"也是。"
邕圣祐叠好了衬衫,转头看了他一眼。
"好多了呢在奂。"
"讬哥的福。"
他突然叫了一声,兴奋地打开洗衣房那扇小窗户,今早的天灰蒙蒙一片,他原以为是要下雨的。
"下雪啦。"
"今年的雪下得真早。"
"真可惜啊,不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看雪。"
"你有吗?"
"总会有的。"
"时间还很多,不急嘛。"
"那哥呢。"
"今年等到啦。"
"哥?闷声干大事?"
邕圣祐拍了拍他肩膀,侧身走了出去,他说:实在想不到干什么,见见朋友也是好的。
吃过一口狗粮,他哪儿都不想去了。
十一月的秋叶还未枯尽,洒在枝桠的霜白盈盈,装缀亮丽,他们宿舍楼下的枫树林披了白纱,比月初时更加动人。
他摸出口袋的手机给赖冠霖发了一条简讯,五人间里发出的窸窣细碎幽幽从虚掩的门传出,隔一会儿,男孩顶着鸡窝头走了出来,手里还抱着被褥,并未彻底清醒。
"我们去看雪吧。"
"哥哥们呢?"
"明天也会下雪。"
"那我们明天再一起看。"
"今天也看,今天只和你看。"
他的哥哥穿着米色高领毛衣,外搭着亚麻格子衬衫,像极了他看过的所有浪漫戏剧里的主人翁,他抓抓凌乱的发丝,半张脸埋在被子里,这时醒了半分,才觉得不好意思。
"那你等我一下。"
赖冠霖赶上金在奂刚出来的空档滑进卫生间,满身子奶味的淋浴露又甜又香飘在小空间里,他擦着发尾,看赖冠霖埋在水池子中,又洗又揉。
"啊冠霖,你也这么早?"
男孩洗干净头发的泡沫,管金在奂要浴巾,他把半湿的毛巾递了过去,赖冠霖又执起牙刷,飞快地刷出一圈圈泡沫,他口齿不清地问金在奂能不能帮他吹头发。
"你着急着去哪儿?"
"我约了人看雪。"
风力被调高一档,他说话的声响也不自觉提高了音量。
"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去看雪啊?"
临出门前,金在奂又在他脖子上多缠了条围巾,在他套了两件卫衣的保暖衣物里胡塞暖包。
"晚上一定会更冷,早些回来。"
"知道啦。"
"口罩也戴好。"
"好。"
"小女友被拍到,要无条件保护她,这才是男人,知道不?"
赖冠霖反应不及,憋了半会儿,终究忍不住笑出声来,还懒在床上的成员转了转身。
"不是女友啦。"
"哥哥们是你甚么人啊,不用暪的。"
"真的不是。"
"那真是可惜了,听说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初雪,就会相恋。"
"那如果两人已经在一起呢?"
"就会永远在一起。"
"这么幼稚吗?"
邕圣祐在他们身后出现,已然整装待发;赖冠霖把口袋里捏出热气的暖包塞进他手心。
"路上小心。"
金在奂将两人送出门,窗外大雪纷飞,甚么时候他也能去赏雪呢。
首尔的第一场雪在断断续续中把柏油路铺成白地毯,飘在空中的碎点落在肩头和鼻尖又湿又凉,抬头仰望天空时,失重的雪花飘了又荡,在没有遮蔽物的大楼外站上数分钟,他的羽绒外套就泛着潮气,倒有些像海岛夹着水润的冷天,是与家乡不一样的冰冷。
"在想甚么呢?"
站在他隔壁的男生也同样被大衣裹紧,双手塞进口袋里捏起暖包摇摇晃晃,嘴边呼出的雾气随他话语一长一短散在空中,冬天终于来啦,他抖抖双肩说。
"冬天早就来啦。"
"当然不是,没有雪的季节不叫冬天。"
"那我过去十几年过的叫甚么?"
"没有雪和我的季节。"
赖冠霖转过头看年长些的男生,猝不及防便被暖包捂在鼻尖上,温热的触感刺激出眼眶的泪花,他一双眼睛雪亮的映着点点飘花,是这场雾茫中的点缀。
"开心吗?"
"初雪我看了二十多年,已经不特别啦。"
"但是今年雪天,是我们一起看过的。"
"那很珍贵呢。"
"冷不冷?"
他的棉白羽绒撞上邕圣祐肩头,沾在眼皮的碎雪使他闭上半边眼睛,男孩在身侧吹出一口气,暖热的透着温柔,他迎着气息看他,不冷啊,赖冠霖把他的围巾多绕缠一圈。两人肩并肩看了好一会儿雪,直至公交车从眼前越加密集的飞雪中出现;大衣上的水雾在暖气中融化,潮湿地慢慢蒸发,车厢里的暖风吹得他昏昏欲睡,他一头撞上了玻璃,瞬即便醒了过来,邕圣祐的双眼在口罩遮挡下更加深遽。
"靠着我再睡一会儿吧。"
到了会叫醒你的,他晕晕乎乎便倾斜一侧,沉沉敛去意识。
他从没去过南怡岛,河水冻结成冰,在小船悠悠驶过的浮浪中,破碎成片,山峦被雪粉洒满,像极了沾上砂糖的艾草糕;风从四面八方湧来,他冻僵着身体和邕圣祐一同靠在扶手边;男孩的掌心在口袋里冷的手汗直冒,他拉下口罩,双颊冻出的红晕在肌肤上显眼得很。
"圣祐哥,我冷。"
他一只手藏在口袋里,另一只手伸到他脸前,晃了晃冻得通红的指尖,像只冻坏的小动物在他身边瑟瑟发抖,邕圣祐也扯下口罩,把围巾拉松。
"你把手放进来。"
"我的手很冰啊。"
"你不是冷吗?"
邕圣祐把他的手抓起,他的掌心便贴在滚热的脖子上,暖得头皮麻痒,邕圣祐被凉得面容扭曲,缩着肩膀把他整只手也夹在颈窝,他笑意欢快,掌心一阵温热,他想扑进邕圣祐怀里,便也照做了,他抽出手,双臂探进他的外套,在他背后扣紧十指,围紧了邕圣祐。
将脸埋进侧颈,湿润的鼻尖蹭着暖意,还嗅到哥哥身上独特的清新香气。
"手凉、鼻子冷、脸蛋也冷。"
"哥的背更暖,你要不要也试试。"
赖冠霖抿着嘴笑,从他衬衫衣摆探了进去,冷得人扭来扭去,他便笑得更厉害了。
"哥哥好暖啊。"
邕圣祐揉了揉他的发,把他搂得更紧。
"那就不准你起来了。"
这个时候来南怡岛的人少之又少,船板上旅人零星,全部被大衣包裹密实,分不清人样,他们下了船,踏过小桥,穿过韩屋与石像,直直往银杏大道走去,屋瓦砖墙被碎雪复盖,不过一个早上的时间,大地早已成白雪皑皑。
水杉在信道两侧高耸入天,挡着了飞雪也缓和了烈风,这一路走来留下长长脚印,一串一串有属于他的,也是别人的。
"我们来看甚么?"
"再一会儿就到啦。"
杉林的末端连着小湖泊,池水结了霜,赖冠霖蹲了下来,伸手探了探,邕圣祐在他身后出奇不意地推了一把,男孩捏着雪地中脆弱的草皮,险些要意外落水,他起来的快,追着邕圣祐朝他扔了一个一个雪球,周遭似乎只剩他们喧闹,冰天雪地里,连自由也延伸了边界,看不到尽头。
邕圣祐在经过土屋后,便直拉起他的手往前跑,男孩刚缓过来的气息,又接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,说不出话,一半是跑得太急,一半是因为眼前风光。
参天的银杏枯木在大道旁竖立,积雪把叶片履盖,重新涂抹一层雪白无暇,壮丽又莫名添些神圣,男孩凑近了其中一棵大树,往上看了看,树杆上的雪不堪负荷掉了下来,砸到他脸上,连神经末梢也冻得迟钝半秒,他甩甩脑袋,被砸得清醒,便听见邕圣祐在笑他,刚刚扔不准的雪球,一下子就能击中目标,赖冠霖看他连眉毛也染成白色,也咯咯大笑。
雪地布满他们乱踩的足迹,跑的累了,前脚绊后跟,便歪倒在地,这场纷纷雪雨,比他想像的更美不胜收。
"如果走到一半便放弃,就看不到这片景色了。"
他的哥哥在身边躺下,深棕色的发也沾染了霜雪,连同侧颜,也要融化在这雪白之中。
"这次看不到,还有下一次嘛。"
"不是和你一起的话就无法坚持到底的。"
"你真的很喜欢话里藏话。"
"你不是懂吗?"
邕圣祐转过头来看他,眼眶也冻得泛红。
"我们冠霖也已经是小大人了啊。"
"瞎说,我还未成年。"
"不是成年了就叫大人,是学会承担责任才叫大人。"
他的耳边还混杂了风声,呼呼啸啸的刺人得很。
"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承担这一切。"
他坐起身来,邕圣祐还躺在左侧,脑袋被冻的不太灵光,他扭过头只看得见邕圣祐镀了雪花的轮廓,四下要找活人都难,他靠了过去,第一次嚐到雪的味道,难以区别是咸是淡,它化在邕圣祐身边,更多是葡萄柚的苦涩与清甜。
"再躺下去,就要感冒啦,起来。"
他一把拉起了哥哥,拍拍他身上的积雪。
"明年也一起看吧。"
"初雪又不能计算时间,能不能一起看也要讲运气啊。"
"和你一起的话,即使是最后一场,也叫初雪。"
邕圣祐在他脸颊浮现酒窝的那刻,便捏起他衣袖下的指尖,攥在手心呵了呵气。
"我们要永远在一起。"
"许愿了吗?"
"这是无需祈求也要做到的事。"
"傻瓜。"
男孩小跑走远,白色的身影在飘絮中愈来愈小,灰蓝色的天空正下着鹅毛细雪,他扬头闭眼,张开了双臂在空旷的野外感受冰雪,突然冲进他怀里的撞击使他巍巍颤颤往后倒去。
"那就永远在一起吧。
赖冠霖的睫毛也点上了新雪,他凑到邕圣祐面前,小声而坚定,散逸在空中的雪,像满天星飞舞。
"这是我新的梦想。"
柱灯在昏暗的天色中亮起,电线杆上的喜鹊三三两两缩成一团,雨点一般的飘雪在虚光中浮浮沉沉,降落在男孩肩头,他笑得眯起双眼,鼻尖红通通的蹭到他脸上,啄在脸颊的嘴唇轻飘飘的,分不清是雪是吻。
"能实现吗?"
"谁知道呢,祝你如愿以偿。"
"那你呢?"
邕圣祐拥着他,在雪地滚了一圈;他想,我的梦想一直是你。
他有想要抵达的终点,值得所有浪漫奉献。
"我已美梦成真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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寫在最後的話,歷時三個多月的拖延,終於畫上句點啦,雖然是以ABO為出發點,但我真正想寫這個故事的目的,只是為了傳遞某些我認為可貴的價值觀,也可能不太現實,誰都不知道承諾可以保質多久,預期攝手攝腳不敢前行,倒不如有多遠走多遠,因為和自己珍視的人一起,才可以一直堅持下去吧,但是我希望在小文章裡能實現一點我個人的冀望,好好吃飯、好好睡覺、好好生活、也要好好珍惜,不要放開愛人的手。
謝謝大家,謝謝!